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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ueren(原刊於中國《影響》電影雜誌)

 

         在這裡複述劇情其實對於影片的想像與理解無甚大用,這種當年被稱為「生活片」的平淡無奇的情節是無法表達出它的褶褶光輝來的。橋口亮輔在這部電影裡體現了對於「細節」和「動作」的高超理解。在這裡生活是由瑣事與小動作決定的,一把不合時宜的鼻涕、一次嬌嗔式的擱腳,生活就此大變了模樣。而歷史在橋口的鏡頭下也化作了法庭上的一幅幅速寫,而不是報紙上白紙黑字的悚人新聞。歷史和生活在影片中化作了一個個具體的表情與動作。世界不再是在超級英雄的前滾翻、高抬腿中獲得拯救。扯一扯衣襟,生活就可能完全另一番模樣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 橋口亮輔是昆德拉式「慢」的實踐者,當歷史在現代媒體飛速的資訊爆炸中,不斷身不由己的成為被淡忘的過去,人們必須步履不停的跟上所謂「時代步伐」的這種當口,橋口卻花七年來拍一部電影,顯然是掉鏈子的佼佼者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 雖然《幸福的彼端》也是以時間為線索的,但是這種時間顯然和我們面對的屬於兩個概念,這是一個細嚼慢嚥、滿頰留香的時間,所有的細節都在不慌不忙中被牢牢的定格在私人的記憶裡,就像《慢》裡T夫人的那場偷情。或許照昆德拉的那個半不正經的存在主義方程式真有那麼點道理,慢的程度與記憶的強度直接成正比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 這是一部能夠催發你的一切情竇與溫情的電影,橋口亮輔時隔7年照舊是一派脈脈柔情,整部電影並非是庸俗的催淚導彈,而是靠著點點滴滴的細節彈撥著觀眾的心弦。影片講述的是一對年輕的夫婦從1993年到2001年之間的生活,孩子的亡故使妻子陷入了沮喪崩潰的邊緣,而同樣背負著傷痛的丈夫照顧妻子的同時,還在法院為報紙畫庭審速寫和在學校裡教家庭主婦們畫畫。輪番的法庭戲和身邊親友的顛沛輾轉勾勒出了日本90年代的時代背景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 橋口亮輔是一個體驗型的導演,每部電影之間都要「不務正業」很久,這種癖好有愈演愈烈之勢,上次《流砂歲月》和《男色誘惑》之間隔了6年,期間他變換各種身份,甚至還給豐川悅司的導演作當起了演員,結果連他老娘都不相信他是個導演,而一口咬定他整天混跡在gay bar裡面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 但是正是這種游離之外的生活體驗給了橋口的電影動人的魔力。《幸福的彼端》裡,男主角特別擅長於抓住各種生態與細節,或許這正是橋口自己的寫照收集生活裡各種零零星星的邊角料。如果不是這種習慣,怎麼可能如此精確的再現出生活中那些隨興而來的撒歡場面?!而且正是他在劇團裡的經驗,讓他學會了在電影裡放上一些「帶刺的笑話」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 橋口亮輔當年的《二十歲的微熱》以極低的成本在市場上大獲成功,震動了整個電影界,讓那些大製片廠見識到了啥叫四兩撥千斤,並給日本的獨立電影人打開了一個非凡的視窗,而他這種迥異於三池崇史、黑澤清那種批量生產的慢工出細活,也成為日本年輕一代導演的另一番風景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 由於橋口亮輔很早就出了櫃,而且前三部電影都是同性戀題材的,因此當這次主角突然變成了一對很straight的青年夫婦,不禁會給人一種驚天大轉型的錯覺。其實《幸福的彼端》還是延續著以往的「橋口style」,按照他自己在訪談裡總結的就是,「生活中遭遇困頓,但又不失希望的人們如何生活下去的故事。」橋口每次都以他巨蟹男的溫柔和細膩,把一個生活的起伏操控的穩穩當當。而《男色誘惑》裡奇怪的三人組對孩子的渴求,與《幸福的彼端》裡無法擁有孩子的這對夫婦,在情感上其實有著微妙的傳承關係,一對無法生育的夫婦和一對同性戀在情感上能有多大的溝壑呢?而《幸福的彼端》最大的改變在於,橋口在他的電影裡加入了對於時代的獨特描繪,使他的主題在人類普遍的經驗上更為進了一步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 此外,值得嘖嘖稱奇的還有影片的兩個主演。木村多江感人的表演很難讓人相信這是她第一次主演一部電影。而男主角Lily Franky,《東京鐵塔》的作者,這個賺了日本人幾百噸眼淚水的小說家,在影片中把那種有些嬉皮,卻又慢半拍的內斂性格表現的淋漓盡致,而畢業於武藏野美術大學的他,正好在電影裡秀了一把他的畫畫技藝。

(本文資料感激原子映象提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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